明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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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语课的进展缓慢却有序，他有时候现学现卖，趁着休息的时间给周善明发英文短信。周善明回的有快有慢，却也一律都是英文，每一次都比他发的要长。大部分比较简单，他能看懂或者猜得差不多，还有些回复看起来简单，可他查了字典也不太懂，就拿去问那个老外，老外看了以后跟他说这个人的英语水平不错，“是女朋友？”

他连忙说不是，是朋友，男的，好朋友。那个外教被他逗乐了，思想很开明的跟他说就算是那种男朋友也没关系，说爱情是平等的，听得他一愣一愣的，最后顺便教了教他各种朋友都怎么说。

乔伽学了一段日子，再回头去看当初发给周善明，自己也觉得错误一大堆，难为他还看懂了。他念书的时候成绩就差，高中勉强毕业，见到老师都觉着羞愧，基础很不好，这时候加足马力的恶补，也只是会了简单的会话，再复杂点就不行了。他又总是很着急，觉得自己太差，外教老头就跟他说慢慢来，还用中文说了两遍，乔伽连忙点头，表示自己听懂了。

大概是觉得自己至少能说点基础的会话了吧，乔伽壮起胆子给周善明发短信请他吃饭，周善明却偏偏又出国了。他问周善明什么时候回来，那家伙不老实的回答问题，反而问他，想我了吗？虽然发的是英文，但还是看得他脸上火辣辣的。

他不知道说什么好，也学周善明，发了一个哭的表情。但发完又觉得好像不对，更容易惹人误解，难道是说想这家伙想得哭了吗？连忙说，朋友带了好东西给我吃，你没有口福，真可惜。

周善明给他回了一条英文短信，说想你。

他看得心口直跳，脸上也烧得厉害，就没敢再回。

正好那个时候《苦夏》杀青了，朱家勋也回到了北京。他早早就约好要请朱家勋吃饭，感谢朱老师在戏里对自己的提携和照顾，因为知道朱家勋喜欢喝茶，还特意让朋友从福建带回来的乌龙茶，朋友还给他多带了好几斤鱼丸。以前聚会的时候在朋友家吃过，好吃的简直要把舌头都吃下去。他收到的时候高兴坏了，想，可以煮火锅吃，也可以煮面吃，周善明喜欢吃清淡的，可能会合那家伙的胃口。

却还没想过是不是要请周善明到公寓里来。

朱家勋一见他面就问他，“小女朋友谈得怎么样？”

那时候拍完泳池的那几场戏，剧组里都拿他开玩笑，说他气场全开，让他回去赶快交个女朋友杀杀gay气，他就嘿嘿的笑，也不说什么。谁知道连朱老师也会拿这个逗他。不过朱老师有夫人的，姓顾，叫秀茹，是中央乐团的大提琴手，两个人很恩爱，跟他这种单身的人可不一样，朱老师可以开他的玩笑，他总不能反过来也拿朱老师开玩笑吧？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忍着。

两个人聊了聊剧组里的事，朱家勋送了他几张话剧院的票，让他带朋友来看。票的位置很好，他很期待，拍照发给周善明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，想要请他一起看话剧。

周善明那边大概是有时差，一直没有动静，可他明明知道，还是忍不住要时不时的看一下手机。他看短信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太频繁了，朱家勋终于露出了中老年人的本色，教育他说：“年轻人不要总是玩手机嘛，谈恋爱的话，可以打电话，发什么短信嘛？”

乔伽连忙解释说是朋友，一向沉熟稳重的朱老师却露出了一种“我都懂，我也年轻过”的表情，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越描越黑了，索性放弃了，说，“我请朋友一起去看，他在欧洲，有时差呢。”

朱家勋看了看手表，说，“那得到下午四五点了。”突然问他，“等会儿要不要跟我去看排练？”

乔伽的眼底瞬间就放出光来，他从来没好意思提出这种要求，没想到朱老师这么的善解人意，“真的方便吗？不会打扰你们排练吧？”他连着问了好几遍，生怕朱老师是跟他客气。

朱家勋说，“不打扰，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
乔伽懵懵懂懂的跟他过去以后，才发现朱老师真的没骗他。看排练的人的确不多他一个，原来今天有记者来剧团做采访，一方面是因为《苦夏》，一方面也是因为剧团新排的剧目即将上映，顺便也做做宣传。

后来排练快结束的时候，朱家勋的太太也来了，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很漂亮，虽然有了年纪，气质还是很好。她披了一件赭红色的披肩，抱着臂，安静的站在后面看台上排练，谁也不打扰。

他回头看了几次，她大约是察觉到他的目光，就冲他微微的点头一笑，然后仍旧专注的看着台上的朱家勋。

排完之后朱家勋下来，替两个人相互介绍完，问他晚上要不要去家里吃饭，他看出来了，这次是真的客气，连忙拒绝了，说有课。朱家勋就点点头，心满意足的跟太太一起回去了，一句话也不跟他们多说。

听剧团的人说她是来接朱老师回家的，他们经常被虐，都已经习以为常了。

他突然觉得很羡慕。